甜的故事：“蔗糖是传入西方的第一美食”

文廷式的笔记《纯常子枝语》（册六）认为：“盖十字军之役，于宗教之目的虽未发达，而别显一大功果者何？即其从军之人知东洋之文化胜于欧洲，感染其风俗，慕其物产，将之而归，如沙糖、装饰品及珍珠等输入欧洲，年复一年。且不独有形之货物也，即无形之学问技术亦因之而西渐”。以糖为载体的中西文化交流，是十字军东征的另一大功果。

文廷式的看法在[美]西敏司的《甜与权力》中得到印证：“在十字军将关于蔗糖的知识带到欧洲之后，它在医学及其它用途也得到了传播”[1]，并描写了在医学、食品等领域的传播过程和影响。蔗糖是一种昂贵的美味和神奇药粉，在很长时期内只作药物出售，只有贵族才能享用。萨莱诺医校的药典上列有糖。在拜占庭，糖与蜂蜜都被列为常用药[2]。

[美]威尔·杜兰《世界文明史·信仰的时代》亦载：“Gesta Francorum的编年史家，把安条克[3]描写成一座‘美丽非凡的城市，尊贵又令人喜爱’。它抵抗十字军围城达8个月之久，许多十字军死于严寒的冬雨或饥饿。有些则发现嚼食‘甘甜的zucra草’有助滋养，此时‘弗兰克人’第一次尝到蔗糖的甜味，并且学习如何从栽植的药草中榨取糖汁”[4]。十字军东征的主要影响，“丝、糖、香料——胡椒、姜、丁香、肉桂——是11世纪欧洲稀有的奢侈品，如今大量流入”，“欧洲从东方学得精制糖”[5]。

西方人认识了蔗糖，与香料、黄金一样，成为殖民者掠夺的主要对象。十二和十三世纪，欧洲所消费的糖几乎全部来自东方。“蔗糖是传入西方的第一美食，再也没有别的什么东西能够这样适合西方人的口味了。有了蔗糖，也就有了各种不含酒精的饮料，也就有了用蔷薇露、紫花地丁露和其他花露加味的各种糖水，也就有了各种糖食与糖果”[6]。

十六世纪后期，糖的食用已逐渐普遍。奥台利乌斯在《天地剧场》(1572年)中写道：“从前只有药铺里卖糖，专供病人服用”,今天“人们一馋就吃糖……从前的药品现在成为食品”[7]。随着糖产量增长,各式各样的甜食、糖果及含糖饮料也随之出现，西方人迅速形成了喜爱甜食的习惯。

糖在西方从无到有，得益于不同民族、不同地区之间的文化交流。正是通过文化交流，某种为一个民族或一个地区所拥有的东西才成为世界各民族共享的东西。人类文明的发展在很大程度上便来自于相互交流。

1585年，明万历13年，西班牙人多察《大中华帝国史》一书写道：“中国物产丰富，各地物产不同，从荔枝、白糖、丝绸一直到棉花、羊毛、小麦、稻米等等，应有尽有”[8]。说明到明代，中国白糖已经与丝绸并列，闻名欧洲。

[1] [美]西敏司《甜与权力》第103页

[2]布罗代尔《15至18世纪的物质文明、经济与资本主义》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92年版第一卷第261页

[3]安条克是塞琉古王朝（公元前305-前64年）的两首都之一，且是后期唯一的首都，约在公元前300年为塞琉古一世所建。位于今土耳其南部的安塔基亚。《魏书·西域传》称为安都，两汉时是丝绸之路的终点。其外港塞琉西亚在奥伦特河口北4英里，是各国商品和中国丝绢的集结地。——《世界通史·中世纪卷》第588页

[4] [美]威尔·杜兰《世界文明史·信仰的时代》东方出版社第823页

[5] [美]威尔·杜兰《世界文明史·信仰的时代》东方出版社第851～852页

[6]阿拉伯学家希提《阿拉伯通史》商务印书馆1979年版下册第801页

[7]布罗代尔《15至18世纪的物质文明、经济与资本主义》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92年版第一卷第263页

[8]吴孟雪《明清欧人对中国舆地的研究》载《文史知识》1994年第2期

（责任编辑：jxf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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